2016年1月24日 星期日

大寒|夜行的投射者

週末的夜,車上顯示十點多,國道上幾件車禍從身旁掠過,福斯車內暖氣停在二十二度,柔軟車廂內阿杜的歌曲繚繞,遠方黑暗將近,導航螢幕裡只有一台車子,他怎麼指示,我們隨從。

三十多歲的他凝視前方,隨我的疑問侃侃而談,他身軀高瘦,有雙雪亮的眼睛,眼角三條魚尾紋,發光的長額頭,臉龐尚算年輕未甩尾,笑起來深深一道酒窩,神情有時迷茫,放空居多,朋友笑他記憶像魚,短暫幾秒即閃。

青壯年的人有很多不同神情,人生的前半段樣子已經鋪散在貌態,舉手投足多少都能被臆測到過去的生活模樣,陌生的時候他總是輕笑帶過話語,熟悉後爽颯笑談青年時的輕狂,輕飄飄的像個少爺模樣。

不知為何,在月夜下的他讓我想起二哥的神采,如果還活在這個世間,是不是笑起來也是這個模樣。

有時候,當我回想命運,就會看見人世間裡已經有多少悲歡離合浸入我的身心。當我意會了愛字怎麼寫,卻仍無法釋懷逝去的意義。

有的人的人生幾乎無法掙脫環境的演變,因為對自己應有的展演過度的執著,一生就帶著心結而活在世間,深刻的追求待遇,看似有情人卻對自己最無情。我的投射讓他有了具體的形象。人生的經歷多了後,就很容易投射許多影子,在不同人身上尋找情緒的位子,會想對陌生者多些理解與補償,彷彿與他的情感還存留。

越近夜茫,入我眼裡,他的話語光陰變成一個個字串飄浮在車廂內,家世背景與經歷成為心事,人生中荒唐時形成的後悔,成為如今補償的行跡與體會,我們懷著各自的命運,行駛在國道的夜深人靜,離去五年的二哥突然彷彿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活了過來。

2016.01.23.台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