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9日 星期六

拜託了冰箱│大雁爸爸

韓國有個烹飪綜藝節目名叫「拜託了,冰箱!」(냉장고를 부탁해),製作單位將當集兩位來賓家裡的冰箱運到錄影現場,由八位主廚運用冰箱裡的原材料,在限定15分鐘做出來賓指定想吃的料理。

記憶猶新,其中有一集是邀約了男歌手與演員,兩人大概都已是壯年的大雁爸爸,「大雁爸爸」기러기아빠,這個名詞是指小孩及老婆都在國外念書及生活,只有老公一人在韓國賺錢供應妻小的這種爸爸。這群老公為了讓孩子受西方教育,所以讓妻小都去國外,自己一人在韓國省吃減用的存錢供應他們生活。

2015年12月14日 星期一

路過│父親的禮物


多雲的夜裡,與久違的朋友到他們所鍾情的麵店吃飯,這一家四口就是一個完整的小家庭。朋友與我年紀相同,卻已有兩個孩子,席間互動可見其親密,就像現在的家一樣,父母與子女間總像朋友。 

與我們作為小孩的年代很不相同。

兒時的記憶雖已遠離,但對於父母的管教與嚴厲的神情卻記憶猶新,那個年代,我實在是不懂所謂的愛,親情這兩字,好像是國語課本中的名詞,現實中,父母為了生活,過著極度忙碌與奔波的日子。 

一家五口幾乎沒有共餐的記憶,總是放學回家後,看店、補貨,讓母親去收晒在竹竿上的潔淨衣服、餵狗,然後走進店鋪最尾端,開始切菜、煮飯,母親把煮好的菜餚放在摺疊桌上,在燉上一鍋湯放在大同電鍋,上樓洗完一身汗水,之後與我交班,我便上樓拖地、洗澡,再回一樓吃飯,吃完再將飯菜闔上:二哥、大哥陸續回家後,也就自己去吃與自理一切生活順序,所以,從開店後,我看到廚房中的母親,就是一張身影,幽幽的與熱鬧的大火聲中形成一個靜止畫面。

2015年10月21日 星期三

霜降/生命的轉變

朋友的弟弟與我相熟,近日碰面談起自己卡住的人生。

年輕的時候,覺得二十多歲遇到任何事情彷彿天要倒下來,十幾年後,再看那些點滴,彷彿都成為長大過程中的必然,但當下真是覺得難以承受。

我常覺得,人到了一定年紀後,縱然有了更多的社會經驗,卻未必代表更有耐性,對於憤世嫉俗的青年又更加不耐,表現上雖然不致於表現出來,但打從心底就覺得有那麼多時間去抱怨的人,為何不花精力去改變那不滿的世界,於是輕蔑更深,置之不理的態度更強烈,於是,漸行漸遠,甚至斷了線。

但人與人之間的緣份若還在,意料之外,總還會相逢。

看著那雙茫然的眼神,在我心裡這是何等美好的青春年齡啊,二十多歲,年輕,身體健壯,聰明又肯虛心學習,卻像早熟的果子被焚風拂過,滿身汙穢,自身無從拭淨。看來清澈卻又充滿無解的哀傷好像被挫出幾塊瘀青,我想我大概能理解那樣的情緒。

霜降/人情咖啡店_Hally Chen


Hally Chen又要出書了。Hally Chen本名陳嵩嵐,長年專事唱片美術設計,設計入圍過金曲獎專輯包裝獎及美國IMA獨立音樂獎專輯包裝獎。20139月出版了《遙遠的冰果室》,201510月推出《人情咖啡店》。

認識Hally是在2014年,初識的他已是事業有成,人際關係圈大而廣的精英階級男仕。那是12月份的冬季,他身穿學院派V領開衫羊絨混紡毛衣,內搭收腰白襯衫增添層次感、發亮的棕色牛津鞋,合身穿著優雅風範,好似比利時《丁丁歷險記》漫畫的主人公,頭髮前額上方微微攏起一縷,他風塵僕僕的從戶外走進活動場地,帶點陌生羞赧「嗨!」的對我們招呼,對朋友喬茵露出久違的柔光。

如同丁丁一般給人的感覺,Hally無論紳士正裝亦或隨性打扮,總會有種要達到完美的平衡境界。他略帶世故的臉上在遇到老友時總有一抹笑,對待生活如同穿著,也有美學上的要求,吃哪些布丁令他快樂,喝哪種啤酒感覺瀟灑,陽光從窗戶照射過來的影子令他感到舒暢,該如何享受餘暇時光,食衣住行都是他會檢閱的部分。他身上那種帶著節制的涵養,恰巧呼應他的眼光。

2015年10月9日 星期五

秋分/鹽埕大溝頂_小堤咖啡









秋分時,是秋季九十日的中分點,秋天的第四個節氣,瞑日對分,白天越來越短,夜晚緩緩加長,但在這個時節來到鹽埕卻仍烈陽高照。

過了一夜,熾熱的光灑在鹽埕大溝頂,穿梭幾條攤街走廊,陽光灑在露天下的水泥地,邱承漢停了腳步,立在溢滿市場氣味的走廊裡,眼神飄向「友宏請上二樓」的門牌,示意我「就是這裡了。」

時光停歇下來,我們呼吸平緩安靜,遠處車囂像離港航行的船隻,安穩的形成停格畫面,將散髮隨意扎成小辮子的邱承漢站在我身旁就像幅微笑的雕像,他凝視眼前這個橫亙於商場裡的白色小屋,就像看見自己孩提時的光景。

遊子都有那樣的眼睛,懷念又惆悵還帶著惜情。

灰鐵皮遮陽屋簷,大扇方圓玻璃框以木條框成六面窗戶,白柱廊上的招牌面鑲著「小堤咖啡冷飲」粗體金字。塑膠小圓桌、兩張古典淺咖啡格紋椅凳擺在窄騎廊下,映著咖啡色系磁磚,此時,被日光晒得極黝黑的他給了我充滿意味的微笑便推開小堤的門,向著櫃檯喊了聲:「二姊!」

「少年ㄟ,你來啊~」

二姊聽見他的聲音抬起頭來從櫃檯深處輕輕地走來,像家人的回應,二姊一頭俐落短髮,苗條身材、輕快無比,微駝背膀精神奕奕,以望過歷經世事的神情,靠近地問:「妳要抹什麼?」

「草莓、花生、奶油?」

「蛋怎麼做?」

「咖啡?」

邱承漢深深的說:「一樣。」

放上捲好硬挺的方手巾、一杯水,這裡奉循古典西式禮儀。我們坐在窗旁座位,櫃檯是固定三、四位每日來的花白之齡的阿伯,這裡是他們的日常生活,是天天餵養身心之處。

在一日之始,他們把摩托車停在窗外騎樓,然後,邁入小堤,坐在吧台閱覽疊疊的今日報紙,聞著固定的咖啡香氣與朋友三言兩語;進入選舉之際,還會下注一把作為生活消遣樂趣。這些歐吉桑的外表,或許不是世俗中的仕紳,但生活品質卻與其無異,他們看來也不是極為家財萬貫,但抬起槓來要領豐足,與之對話風趣愉悅,心態寬懷而富裕,無需交陪,交會時,便能平淡的暢談。

這裡的過客與熟識都無太多芥蒂與防衛,人人彷彿只是為了完成一杯咖啡的時間而來,為了看二姊取得安定心情迎向新的一日而去。

三十多年來,小提用虹吸壺煮咖啡的輪廓形成穩定的力量,從繁盛鹽埕時代到如今沉寂的休養期,二姊仍舊佇立吧台,她下壺裝入開水,在火源上控溫,放入咖啡粉,將之拍散、平整它,粹取後,移開火源,開始攪拌,攪拌完畢,讓其自然回流。

端來的咖啡顏色透光清澈,略帶稠度,入口甘醇,後韻十足,以品茶方式,熱飲與置冷後的氣味不同,回頭望著二姊煮咖啡時,那種專注神情,就像欣賞職人日復一日重複的工序節奏,剔透的玻璃器皿,水緩緩上升又緩緩下降,也似大溝頂所流動的時代。

人生焰燒以後,濾到的光景,隨傳承接手的人憑自己的理由和愛好而走,不能簡單的說誰高誰下,一個城市總是透過不同人的實行、解析、歸結、創造,才能更加豐富多元,每個人本來就都能以自己的感觸與所得,加以撥動、旋轉、詮釋與表白,城市的風貌才能完整。

經歷繁華後仍舊呼吸的店,總會透出熟成的風韻,資歷讓人掌握每個細節,如同二姊萃取過後的咖啡,那是在鹽埕人世回流的過程中萃取出的醇度,已經充分的混合了繁華殆盡與絕處逢生,大難過後,屹立不搖的生命大概就是如此吧,增加了苦澀感,卻延長了喉間後韻。

青春無敵時喜新奔放,然而,中年時總有遇到挫折哀傷的時候,此刻需要的已不是振奮與鼓勵,而是溫柔嫻靜的懷抱,不問不晤談的陪伴,只稍打開胸懷給予安暖,那便是最高等級的撫慰。

而小堤,約莫就是這種地理,那種你無需階級身分就能被收納的隱身之處。只是,請於下午時光蒞臨,把那最滋潤的清晨時間留給老客人吧,讓我們可以在不掠奪的情況下,親身參與鹽埕大溝頂內的咖啡溫情。

高雄鹽埕-小堤咖啡
電話:07-5514703
地址:高雄市鹽埕區鹽埕街40巷10號

2015年9月18日 星期五

大稻埕中東南亞的氣息/採訪序

家鄉味,對於每個人來講,都有自己的詮釋權,一個人離開故里後最想念的味道會是什麼呢?在生活流轉之中,會令自己提起勇氣與暢快愉悅的滋味又是哪些?

這一次,我們從大稻埕中尋訪東南亞料理。那是屬於異鄉者的氣息,羶腥的魚露、香甜的椰漿、酸的羅旺子、襲人的香茅、檸檬葉與蔥蒜,有些是我們極為熟識的味道,絕大部分是異國感覺,即使皆是食物的酸、甜、苦、辣、鹹,卻因不同地理所熟成調味而顯得獨特。

從料理的世界最容易接觸在地的風景,那些地方開了什麼花,生長了哪些植物,有魚嗎?還是野菜?那方炎熱,或冷的揪心?雨水多嗎?有海洋,還是群山?哪些香料會在那裡的土地上茁壯?他們喜歡溫暖的燉煮,抑或清爽的涼拌?

這一次,大稻埕引來了遠方的飲食型態,隱隱展現了台灣海島的豐富性。台灣人勇於冒險與總能敞開味覺嚐試各式料理風味,在大稻埕的商店中被這些往來於各地的獵人給顯現。

這些你也許熟悉不過的南北貨店家,默默地陳列著來自各國語言的醬料,漸漸為國人在旅遊中、締結姻親後、移工或媒體、餐廳上望見的新鮮滋味,透過他們推展,也逐漸成為我們飯桌上的一道家常料理。

我們走出自己,把經歷過的滋味一道道化成自身的一部份,人生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攝影:吳承紘
計畫:大稻埕團圓計畫IIURS155大稻埕廚房





2015年8月25日 星期二

處暑/烏石港上的黑潮書店





時序進入處暑,該涼了,卻一下天熱,一下暴雨,所以叫做「秋老虎」。古人說,「六月颶,七月風颱母」,果然今年台灣就吃足苦頭,老樹氣數全盡,颱風掃過樹幹上的葉子顯得凋敝枯黃。

被清晨的轟隆陣雨打醒,近午,在南港展覽館1號出口右方搭上國光號公車,車行直駛往宜蘭,穿過雪隧,走過頭城,四十分鐘來到海港。

這是一個離都市如此接近的港口,面向太平洋,鄉村的氣味與淡淡海潮在這餘悶的正午,風徐徐吹來,踏上遊客中心的階梯,坐在草坪上,眼前望去藍藍的地平線映在眼前,白色帆船筆列,那裡有些是要賞鯨的漁船,駛向海洋,往太平洋中的島嶼龜山島,而我站的地方,就是烏石港。

2015年8月21日 星期五

立秋/台中 羅布森咖啡書蟲房















羅布森咖啡書蟲房位於台中市烏日區溪岸路,中彰投交界處,距離高鐵搭計程車大概需四、五百元台幣。

正午,車穿梭國道,行駛入田野間,七轉八繞,在一片稻田的巷道後,路肩人家在椅凳上曬著青綠瓢瓜,熾熱烈陽照的馬路極熱無比,一棟兩層樓的民宅曝在日光下,前方綠油油的院子種植了樹木,院子一旁是滿牆提供借閱的書籍,落地玻璃窗內兩套沙發被晒得乾爽,踩著平滑光亮的石片走到堂間,入門拖鞋,這是羅布森咖啡書蟲房。

2015年8月20日 星期四

立秋/舊情人的滋味/台北肉伯雞肉飯 信義店







今日是立秋漸轉處暑之時,午後FB傳來朋友說,「肉伯在台北信義路上開店了。」

這簡直是今天最值得雀躍之事,這個八月是進春一枝以來值得欣慰的一個月,至今,也晉滿一百個經銷點了!回想四年前,初入這個產業,當年的公司還維持著家庭式的辦公環境,正式成員加上我也僅有三人,皆是生手,從一張報帳單開始建立制度,直至現今,成員也已是五人小組,2011年十二個經銷點到2015邁入第一百個點,感觸的確良多,但靠著天時地利人和與強烈的信仰與執著,這些目標是可以理解的。

而,位於台南公園路上奉茶隔壁的肉伯雞肉飯到台北開立第一家分店,對於一個府城老店家而言,我想意義也甚深遠。

2015年8月16日 星期日

【在大稻埕遇見東南亞香料的滋味】 柬埔寨的氣味-阿木咖哩(Amok)與柬式酸湯(Khmer Sour Soup)










八月中旬午後,熾熱的艷陽照在迪化街一段210號,台農醬園前迎來一嬌小女子,光亮的額頭,臉龐豔光照人,戴兩只金耳環、紮了一束俐落馬尾,端莊仔細描繪的唇線,掛上淡淡一抹笑,她是Tina,來自柬埔寨。

這是Tina第一次認真走入大稻埕的店家,居住在台灣十多年的她以前多半在年貨大街舉辦時才往這條路上閒逛,此次她走入這條古道是為了家鄉味。

大稻埕裡有許多香料,舉凡魚露、花椒、檸檬葉、八角、辣椒皆可在街店內可見。台農醬園於1989年開業,歷經三代經營的台農醬園店面佔地至少十五坪,食材五花八門,豆腐乳、白豆蒲、福州糬、味噌、甜麵、豆瓣、柿餅、燕皮、腸衣、紅麴、韓國泡菜…等數百種罐頭、調味料列表在不繡鋼格狀中層架,格架最上層堆滿紙箱,木梯架在梯間,兩張辦公桌兩台電腦、三支電話線、兩台計算機,桌面夾著數十張往來店家名片,收據帳單吸附於右側樑架。

這間以前專賣醬菜、菜脯,因應市場競爭,進口了各式食材,現在商品多達2000種,並研發自家品牌,並預定產地農作物,收購原料,高掛在後廊天庭「宏基永固」四字,穩穩地昭告子孫該有的事業氣度。

2015年8月2日 星期日

立秋/冷水坑的溫泉鄉


「乎你呷啦」六七十歲的阿姨,遞來一支穀類做的餅乾捲,然後淡淡笑著說:「每次來,分一分都不夠。」

這是個四處傳來熱氣的溫泉區,位於冷水坑,免費溫泉屋一天被清潔兩次,以溫泉褪去滿身汗水,耳邊傳來十幾個我輩母親年紀的婦女大聲唱著日本演歌,那是耳熟能詳的曲調,「港町ブルース」,這首被閩南語翻唱成「苦海女神龍」,三十八度溫柔水溫,沁著一批滄桑的歌喉,她們放鬆清唱,緩緩走進來的人聽著笑了,也隨著旋律和上。

方格儲衣櫃放著卸去的服裝,濃濃礦水味撲滿空間,硫磺色滲透過石階水溝,兩片落地大窗霧茫茫,被手掌揮去的透亮處,外頭綠盈盈,午後擎天崗涼爽無比,風吹的人茫酥酥,放鬆身體,在木椅上欣賞阿姨們愜意的人生片刻,門外飄來清風,今天沒有山嵐,卻有平凡日子裡無感的時光流過。

這個世界上,我們認識的人這麼樣的多,但內心裡追求著怎樣的生活呢?當人生有了餘韻、有了選擇後,我們與哪些人真正成了朋友?哪些人能話家常,或不必強求緣而獲得了交會時愉悅的心境?

換了一曲「北国の春」,這些長我一倍的女人們,正毫無迴避顧忌的享受澡堂寫意,明朗天氣、清風絕色映湯池,無須打起精神,任性的隨便時間流逝,滿心舒適歡唱她們年代走過的記憶。

一生看過七八十年風景的人,歌聲中迴盪著釋懷與無盡感觸,在這個相互不認識的湯屋內,生命的流轉體悟,正以著無重力的形式存在著。


要說走遠了,其實老人比我們更遙遠,說感概,有人用她的人生告訴你皺摺更深刻的情景,所以,是否到頭來,我們可以放下比較,只要想著衷心期盼的生活究竟是什麼?


2015年7月24日 星期五

大暑/Hyukoh-Wi Ing Wi Ing



大暑來了,氣候炙熱難耐,令人快失去君子風範。

十點鐘,來到嘉義,高鐵嘉義站在太保市,遠方已是建商預定地,熾熱歸熾熱,BRT往嘉義後站牌蔭下微風吹來卻清爽無比。閉上眼睛風吹到臉龐,輕輕地對同事說,「你看,這就是嘉南平原。」

沿途是綠蒼蒼的原野,幾株矮樹,黃土長著綠草,天空就是整面藍,銀光灑在沿途埂上的水田面,有時,隨著車行太陽從簾縫斜照幾道黃光芒,耳機裡是hyukoh的「Wi Ing Wi Ing」,遙遠的青春彷彿隨著接近故鄉旁的城市而被緩緩招回。

「那是甘蔗田。」手指向玻璃窗外一片細樹幹,喃喃地說,北部應該很多人不知道那是甘蔗,甚至,連現在南部的孩子也未必了解吧,農田離人越來越遠,如今走在田中,腳踏的泥地,都成為銷售的術語而不是日常習性。

坐在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想,我從來不知道,經過這麼多年後,我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人一旦決定前進不停留,辛勤過的風景,就會像這樣件件成為心裡的一部份,只稍淺淺地看到某些場景與人,就會浮現曾經,明確的節奏呼喚著以前的自己,盤點著那些個日子,長成怎樣的人了呢?現在了解自己與否?愛自己嗎?珍惜著擁有的嗎?失去了哪些?值得慶幸的有多少?失落時還能不能隨時振作?

有時候,我會想對年輕的你說,人的生活並沒有那般嚴肅,所有你所看見的成果都是日積月累的時刻累積,你蹲下來揀起屈辱,或,你收起委屈,老實的歡迎客人,或,你到倉庫取出掃帚掃起散漫在地上的灰塵,順便累積自信心,把這些每天看見還不到位的技術一步一腳印的累進,慢慢變成一個舞台,繞長路看更多的風景,把自己訓練成值得站在舞台那方的人,那時,你回頭一望,看見的並不只是失去的青春,也不會僅是老練的城府,過程中的喜怒哀樂也會一起迎向你的心靈,那麼多值得你感到欣慰的腳程與所獲,會隨著音符帶來所有交集。

風塵中的煩躁會隨著冷氣消散,如同你自己建立的屏障,能為你阻擋暴風陣雨,會讓你建立起堅定的心志,雖然身體逐漸少了抵抗力,可心卻越發美麗滿足。

這個時節是水稻插秧的時機,不下雨會乾旱缺水,會迫使農夫休耕。相反的,如果因颱風來襲帶來過多的雨水,會毀掉辛苦栽種的作物,俗語裡傳述著「大暑大落大死,無落無死」。

這是個基隆小管的漁獲期,也是鳳梨最好吃的日子,炎夏令人熱得受不了,午後雷陣雨的出現,淹了地,舒緩了酷熱。如同人生過程的難以預測。

日子一天天過,如今隨著工作,走在童年時從未經歷的風情,那些從未出現在我少小時的遊樂園,一個個隨著事業的擴張而探勘親近,我對同行者無奈地說,小時候記憶之中,似乎沒有去過遊樂園,如今走到這個年紀,竟然以工作之姿要踏遍那些年代父母親帶著孩子體驗快樂的地方,這些景色喚起童年淡漠的記憶,叫我怎麼不感觸。

所以人生都是被算的好好的,你所不曾擁有的,在某些你走到的當下與未來的前方,總會要你以自行之姿走到那個不曾想望的地方,當你想望,當你期盼,當你放下畏懼,扶起阿斗的自己站起來,展開翅膀之時,風便會起,領著你,跌跌撞撞往心所嚮往之處飛去。

然後,驀然回首,你可以盤點,那是不是你的需要,還是因為是不曾擁有而成為的欲望。但願你再回首之刻記得,選擇便是一種自由,只要你擁有自在的心,你便擁有了飛翔之翼,沒有人能夠抵擋你的心智,除了你自己決定放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9qJNwd_vBI

2015年7月13日 星期一

小暑/讀你


因為整理書籍,發現幾本章詒和的書都留下來,想想也有意思,她的書都是朋友送我的,第一本《往事並不如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送我的人當年還在中時體系工作,從事紀實報導,在一次碰面對我笑著說,這本書妳該看看。

那時,我還在寫家族記憶,對於旁人家族的感觸並不感興趣,也無好奇,當時總害怕看書,因為一旦進入書的情境,走文的氣味也會隨從,彷彿被勾了魂魄,行文走字完全不能自己,等到燃燒十年的回憶終於出版成輯,彷彿告終了青春期的日記。翻開書頁,我親眼看見幼小的自己揮手告別。

爾後,五年前,作曲家朋友寄來一本《四手聯彈》,那是章詒和與賀衛方合著的一本書。那一年,離開了工作九年的崗位,悲喜參半,思緒紛繁雜亂,有種對於世態變動了然於心,恍然大悟於變化並不會讓人消亡,只是忽而徬徨,忽而感受到自由的喜悅,當人能悠遊於世間,縱然沒有安全感,但身心卻是自由的,有些無牽連、無罣礙。

只是,回頭一望那漫漫十年,想起與長輩路邊相見時,談起這段歲月,一心想著出家的她紅了眼眶輕輕地對我說,「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呢?」

那些真實流動過的經歷刻在眼神裡,人生的千山萬水,不必多言,染過各自風霜的人都能理解故事是說不清的,釐清了,也只不過自己好過些,過了幾年後,這些當年的碎片,都會成為笑談的言語。對與錯,也已經失去重要性,只是知道許多事情分解了就成了苦與樂的交歡,滴成水湖,變成一池池的無解,只有理解。

偶然被人勾回童年時聽到的歌曲,突然想起,這麼一過去,從字打起,寫作已過了十五年,十五年前,雙手空盈的來到字裡行間,十五年後,成堆的字海,從被咬著,到滿溢的釋放,然後,走走停停,放下它,再回應的照顧它,那些字語長成了個青少年,偶爾奔放的對我含笑,偶爾躲藏不令我見他。更多時候,無論身處何處,他還是深情脈脈的凝視我,叫我怦然心動的不得不瞧他一眼,這樣的曖昧及迴盪,我想是生命中難能可貴的情人。恣在人心,彷彿我們總是一同旅行,一起望向人世間的浮世繪。

2015年6月24日 星期三

夏至/荔枝的滋味


六月了,荔枝大出,現在的荔枝,有好多別名,「玉荷包」、「黑葉」、「糯米」,我還聽過「桂味」、「淮荔」。

童年時,水果還沒有什麼別稱,當時也還沒有以品種為主要訴求,蓮霧就蓮霧,哪有什麼黑珍珠,蕃茄只有大小之分,哪來的玉女。不知道何時開始,這世界就變了,稱謂變成價值判斷的依據,一定要來自哪裡,才是貴族出生證明。

柳丁不再有香氣,芒果不酸了,蓮霧只剩甜,果實的籽越來越小,西瓜索性無籽(無籽的西瓜切起來一點都不性感),擺在便利商店的香蕉軟成發黑出斑點,卻一點熟香都沒有,就連果蠅都感受不到香蕉熟女的魅力,完全不發情,每顆水果看來都飽滿、無蟲、色澤鮮艷、巨大無比,但滋味卻越來越像,被馴服的缺乏性格,只剩下甜與屈就,再也沒有酸微酸微的複雜交集。

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

夏至/走運的櫻吹雪

「夏至」,太陽由正東方升起。感覺上很悶熱。

中央氣象局表示,今天西半部地區白天高溫可達攝氏3435度。這種天,讓我想起兒時普遍一般家庭還沒有冷氣時,睡覺時,自己真的會把身子撤在一邊,然後身子貼在牆壁,牆壁最涼爽了,這廂背部貼涼後,大腿與手臂也往那牆上貼上去。跟貓趴在洗石子地板上是一樣道理。

實在太過炎熱的日子,老是冷氣開一晚也怕著涼,在床墊上舖了老竹蓆,設定好一小時的涼風,等到半夜醒來,還是會發覺人的身上就往牆壁趴去。



我想起一個多年前的朋友,她妹妹嫁了外交官,台灣的邦交國很多是非洲邊境小國,那種名字都很難背誦的地方。有次,接到妹妹的電話,投訴自己實在太熱了,家裡又沒冷氣,所以一家三人正貼在牆壁上取涼……他邊講邊狂笑,我們在百貨公司的冷氣房想像並取笑這個外交家庭以佔姿趴在牆壁的模樣。

這應該算是人生的一種境界啊!

往年,她總要辦業務,一年去日本幾次,但因不諳日語,到了鄉下,僅能比手畫腳佐以溝通。那是個尚未流行旅行的年代,終於把事情辦好的那天,她想著,人嘛!一生總要有機會去看看櫻吹雪,那是何等的美麗與驚嘆。

於是,那日忙碌的清晨結束會議後,想對自己好點,便走入坊間的美髮店,想讓人舒舒服服的洗頭,然後再到便利商店買幾個飯糰與綠茶飲料,好好的在櫻花樹下賞一次桜之絕代風華。

在洗頭台上的頭髮充滿泡沫,輕盈地飄出洗髮精香氛,美髮院的老闆問了淑芬一句話,由於人過度放鬆,就隨意的飄出一句"一蕾絲~"大概是"可以了"之類的意思,這卻讓老闆娘驚慌失措,覺得似乎是以為請她別繼續了。(其實人家好像是問他是不是要沖水了)

老闆直接把她的頭抬起,她拼命解釋要沖水,但老闆堅持聽不懂,眼看無望,自己抓起蓮蓬頭把頭上的泡沫給沖了,老闆遞給她一條毛巾,她只好胡亂的擦擦,放下錢與毛巾,心慌意亂的走出店。

頸部殘留著細微泡沫,心裡一片空白,只覺得肚子好餓。於是掏出皮包裡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飯糰,站在無人相識的櫻花樹下,不料此刻下起櫻吹雪,粉紅透明的櫻花瓣,隨風狂貼在她沾滿洗頭水的臉龐,櫻花瓣全卡進她濕潤的蓬頭散髮....

她白著一張臉,滿嘴花瓣,咬下一口飯糰,走進紅色電話亭,撥了電話對她爸說了自己的遭遇。淑芬說,「我爸竟然跟我說,『唉呀!妳真是走運啊!濕髮在櫻花大道上遇到櫻吹雪,又正吃著飯糰,這可是人生最高境界啊!我說女兒,妳真是走運!』」

於是,這個可憐的三十歲女人第一次的櫻吹雪,就在這百般無奈的情境下經歷,從此,櫻吹雪對她來說,彷彿是一個混亂而荒唐的際遇,就連過了二十多年後,我仍然對那日的情景銘記在心。

每當櫻吹雪時,我腦海中彌漫的並非浪漫,而是讚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像她那樣離奇的故事可以回憶。




2015年6月20日 星期六

夏至/端午的便利貼


端午節,五月節,在中國人的節氣中,是惡月惡日,是夏季送離五瘟神,是五毒醒之日。隨著歲月經過,對我而言,成了清理自己的重要時辰。

以前的清理,大概是擦擦地,大掃除一翻,如今,重要的越來越少,珍藏的越來越清晰,除了放在回憶外,還是會在檔案夾中再次明確自己願意留下的究竟是什麼,把那經過無數次掏洗後留下的文件,看是否還存留在意。

1998年那年的黃色便利貼,佔滿了整整兩頁,翻閱細讀時,心裡不免感概,眼眶紅了起來。工作二十幾年來,這些post-it note,竟被我好好的保存了十七年,記憶皆已成灰燼,然,那紙上的鋼筆字跡,卻化為自身的履歷,我約莫在這幾十年來被這樣的老闆好好的帶過,才能變成如今的模樣。

這麼多年來,有幾個人大概是我一生中很珍貴的寶藏,當我離開故鄉後,能並肩作戰的主管,就像一種庇祐,當我還處於迷茫未來時,他們堅實並享受工作的權利與義務,就像帶著一個陌生卻飽滿的小孩,領我看待他們的遠景。

經常是這樣的,我常在自身觸過的職場上看到這樣的畫面──

「他(她)一個人,西裝筆挺的站在高樓落地玻璃窗前,目睹眼前等距的灰色高樓大廈,四處安靜無比,夕陽從他的曲線照出一個光暈,彷彿自身榮耀的鋒芒,勝利的香氣散佈在冷酷空間,我坐在辦公桌前的柔軟沙發,恭敬地等待他批示紅公文。

他回頭粲然一笑,沒說任何一句話,我把文件遞到他手上,低著頭仔細地盤算,拿起習慣用的黑鋼筆,在我所附上的post-it note寫著細小的字眼,他抬頭對我點頭,取走了文件後的我,轉身看向那面黃光射來之處,心裡的幸福油然而生,想著『有一天我也要成為那樣的人。』」

十七年後,各種色澤染上我,我逐漸成為某一種人,在不同場合,有了名字,擔當角色,幾年又更換了領域,經驗慢慢地讓我成了我眼中的他,我有了專注的神情,有了各式風華,光也逐漸注入體內,有時候,遙遙望著他的視線,縱然人事已非,但我隨時可以因為憶起而想起他之於我生命的深刻意義。

但我想,是否我也像他們一樣,能寬大的善待認真的心靈,成為他人的仰望了嗎?我成了那樣的大人了嗎?

每一回的回眸,彷彿回歸青春的自己,在那麼險惡的黑暗中,仍舊有光將我引出那些陰鬱森林,在那個不了解自身的時代,身旁景物隨著職場的汰換,日日戰戰兢兢,無法心存安全感的日子,遙遙的與我對望。

我想,有時候,誠如他跟我說的,──『人的過去,如同挖掘不完的寶藏。』經過了才懂得的安慰,隨著掀開的記憶,佔滿心思。

這一年,這些便利貼依然被收藏下來,字裡行間的叮嚀仍是職場上最深刻的體會與撫慰。

在芸芸眾生之中,人都會遇到屬於自己的緣份,相遇時,或許只是清清淡淡地撫慰著孤單的心智,但在歲月經過後,卻越沉越有體會,那讓人懂得曾經如何被培育,即使如今彼此撒手分離,但那些幽香已沁滿心靈,伴我擺渡作業,堂堂正正地生活著。

2015年6月14日 星期日

基隆潮境/108潮境公園



「你知道為什麼叫做潮境嗎?」他的眼神定在遠方。

硫磺色岩石,像橫線一條條切割在海的岸方,小小的人像鉛筆立在巨大的岩床,點綴著珠石我們站在馬路口,隔著護欄,他緩緩吐出,「因為,漲潮時這裡便是邊境了。」

初夏的海,在遠遠的他方遙望,漲潮的經驗,我是有的──1990年後,因拍MV到澎湖,那是夏天,七月的夏天,熱到每人身上都發燙,為了迎接清晨的太陽,第一天的行程草草結束,熱愛海灘的導演選了他的祕境旅館,海邊的小屋,它獨棟豎立在沙灘上方,四枝支腳垂直落下,頂起整間白木屋,踏進屋後,走到陽台,望著底下空盪的沙灘,質疑著為何房子立在半空中,滿腹疑雲中沉沉睡去。

清晨四時,幽幽的藍光塗滿宇宙、鹹鹹的海風味道飄進房內,推窗一看,四處海水,竟溢滿陽台前,那是漲潮的初記憶,二十年來,我忘不掉,卡在少女時期的瞳孔畫面,是澎湖鹹澀的青春期。

而其實我知道「潮境」是寒暖兩水團的混合區,是太平洋的黑潮與親潮的海水混合處,那樣的地方會孳生許多浮游生物,能吸引更多洄游魚群聚集,成為蘊藏豐收的魚場。

2015年的夏天,搭上108在八斗子半島東側下車,沿北寧路散步,走過平浪橋,右側海邊,是漁船的出入口,一直往海面望去,深澳岬角、九份山城山海交界、海天相映,基隆山巒重疊,綠蔭青蔥,圍繞在幾公里的那端是望海巷海灣。此刻,往樓梯下方走,潮間帶綿延,人們在潮縫間探詢海底生物,數十個小家庭組成幾個聚落,嬉笑聲與發問聲此起彼落,比著YA!的青年,牽著手自拍情侶,蹲在地上打鬧吱吱叫的是由老師領隊的小學生在潮池撈小魚撿貝殼上自然課,密密麻麻的散落在海蝕平台,就像藻床上的音符。

海岸街道旁,七彩風箏在綠野處飛得正高,小小孩悶著鼾聲坐在娃娃車內,馬路旁是那座經過兩次遷徙的土地公廟。午後的海色,帶著溫暖熾熱的溫度、微微波濤打在隆起的波蝕棚,海風有鹽味。

「我好喜歡這種味道。」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吐納時嘴角笑了起來,這是他的故鄉,自然是家的味道了。刻苦的痕跡爬在他臉上,在海味之下,臉龐的皺摺舒坦了起來,人再怎麼心酸的過去,一旦理解了世態炎涼不僅僅侵略過自己,也同樣臨幸在眾生之中,就能慢慢地泰然待之。寧靜六月天,站在海流的分界,我們心思放空,眼色中卻飽滿蕩漾。

轉過身來,平浪橋朝下看,漁船泊港在長潭里漁港旁,幾艘漁船停在港內的「上架所」,上架所是討海人用來保養漁船的地方,好似漁船維修處,而船頂吊著數排剔透明亮的大玻璃燈泡的是捕鎖管漁船,零星的泰籍船夫在岸邊獃著,望海抽菸,白煙隨鄉愁裊裊升起,騎摩托車販賣叭撲冰淇淋的中年男子一身黝黑膚色,那是長期與太陽相處的顏色,他把車子停在漁村,十幾艘船上的泰國人往他而來,男人拿起箱子裡的甜筒餅乾,用不繡鋼匙挖起一球冰淇淋細冰放入甜筒中,交給這一個個身材精實的外地人,十幾個青年吃著甜筒,臉上卻沒太多笑容,打發了一個又一個尚未出船的苦悶日子,「要何時才能歸鄉呢?」

以前八斗子是個島嶼,島與陸地間是一個狹長的水道,稱為「長潭」,長潭里漁港過去所在位置為長潭尾。這個村落正瀰漫著寂寥氣息,一場陣雨突然落下,糊了平靜的墨綠色水面,洗刷了熾熱的塵土,泥味被水氣噴了起來,瀰漫於空氣中,正辦著喪事的小屋裡依然沉靜無比,沿著山坡建築的房子陽台裡,幾張被雨喚出的中年人揪著眼朝陰霾的天空看,落雨掉在海洋中滴成無數漣漪圈,地下的人們身上也潮了,雨漸小,霎那間,鳴聲四起,一艘艘船駛過平浪橋下狹長門洞,往廣闊前方而去,才聚攏的心情又被拉出去,水波漸漸消失,陽光又灑了下來,鄉間又安靜了。

海水漸漸漲起淹沒剛才人群聚族的潮間帶,海水掩蓋初露之處,已有海浪飛沫飄上岸,潮水的漲落差好大,狹扁的海蝕平臺慢慢沉入海中,薄霧起,潮境之處朦朧了,舖在地上的石花菜也溼透了。


2015年6月8日 星期一

芒種/花期已過的滋味


芒種是夏季節氣的開始,預告了「炎熱」來臨。此時稻子已經結實成「種」,吐穗結實的稻子榖粒上會長出細芒,是農作物種植時間的分界點。

照理而言,也是梅雨季節結尾,天氣將從梅雨季節的陰雨綿綿,轉變為夏日型的午後雷陣雨。只要進入「芒種」時節,也就是農夫們準備開始收割的時候。

2015年6月3日 星期三

基隆潮境/103 望幽谷

乘著103公車,車行往忠一路行駛,駕駛轉著方向盤,一雙手像是要帶人往某個境地,這個初識的城鎮,聽說是個雨都,但今日向上顧望,晴朗無比,熾熱的光從天空灑下,旅居在外,和家鄉音訊斷裂的線,如今慢慢縫補起來,於是,就像有了根的人一樣,可以靜靜凝視陌生街道與人群,心安了,可以隨著難以預知的旅程而擺蕩。

在旅途中,雖然我們都知道自己想走的終站,但路途裡仍會有不同的忐忑,一顆心上上下下,耳機裡傳來「松林的低語」,這是兒時的歌,人是不是越過更多山嶺後,便會在靜止時,以音樂去攤開自己的荊棘,隨車一路漫行,信五路口--信七路口--就業中心--中船路--北屋新城--復興館--海門天險,這是個多麼有趣的地方啊,道路以八德之「忠」、「孝」、「仁」、「愛」、「信」、「義」為路名之首,單字加以數字命名。

路過中船路時,同行的朋友輕輕地對我說,「妳知道嗎?過去住在這裡的人,都是靠這些機構过活。」他的臉揚向海洋上的輪船,淡淡地說,「我媽媽、舅舅、一大家子的人都靠著他們。」